与漫画不同,现实生活中我们的(体格)外表只要不做手术,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生变化的。但是如上节所讲的,(体格)外表本身给人的印象却并不是唯一的。比如,一副体格强壮的外表,在我们的印象中,它可以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脑筋迟钝的人”、同时也可以属于有安全感的“可以依靠的老大”。而“脑筋迟钝的人”、“可以依靠的老大”这样的角色形象,往往也是以我们的印象为基础塑造出来的。
在第10节中,我提到在网上可看到“おじゃる(ojaru 是)”这样的的留言,我说这是“平安贵族”这样的角色形象所使用的语言(虽然是通过动漫《反斗小王子》的主人公邪留丸而被人们所熟知的)。但是我在第10节的最后已经稍有暗示,事实上“おじゃる(ojaru 是)”并不是平安贵族使用的语言。金水敏所写的《ヴァーチャル日本語 役割語の謎(Vaacharu Nihongo Yakuwarigo-no Nazo 虚拟日语 形象用语之谜)》(岩波书店,2003)中指出,“おじゃる(ojaru 是)”是室町时代到江户时代这段期间,京都平民使用的语言。平安贵族使用“でおじゃる(deojaru 是)”并不是事实,这只不过是现代日语社会中的我们对平安贵族持有的错误印象而已。
但不要小看这种印象,因为正是这种错误的印象,才使得“おじゃる(ojaru 是)” 这一词在现代日语社会中还能够勉强存在并被使用。
在语调方面也可以看到类似的情况。比方说,和“あのさぁ、平安貴族がさぁ、ことばをさぁ……(ano-saa、heiankizoku-ga-saa、kotoba-o-saa……那个吧、平安贵族吧、语言吧……)” 或“あのよぉ、平安貴族がよぉ、ことばをよぉ……(ano-yoo、heiankizoku-ga-yoo、kotoba-o-yoo……那个嘛、平安贵族嘛、语言嘛……)”的语调一样(语气词“さぁ(saa)”、“よぉ(yoo)”i的发音最开始比较高,然后降下拉长,很像汉语的第4声调先高后低,然后拉长) ,“あのぉ、平安貴族がぁ、ことばをぉ(anoo、heiankizoku-gaa、kotoba-oo 那个——、平安贵族——、语言——……)”各句节的“あの(ano)”、“平安貴族が(heiankizoku-ga)”、“ことばを(kotoba-o)”的最后一个发音“の(no)”“が(ga)”“を(o)”最开始突然升高,然后降下(很像汉语的第4声调) 拉长,拉长后的“ぉ(o)”“ぁ(a)”“ぉ(o)”调子降低,最后回到原状(这种语调有很多种名称,我称之为“戻し付きの末尾上げ(modositsuki-no-matsubiage 回降型句尾升高)语调”)。
对于这种语调,原香织女士、郡史郎先生、井上史雄先生的研究指出,使用这种语调给人以“幼稚”、“无知”、“撒娇”、“目中无人”等不良印象。简单地说就是,很多人认为这种语调是一种容易让长辈感到反感的“年轻人的说话方式”。但是在“秋永一枝先生1966年的论文《政治家的演讲腔调》里却指出,现实中,这种语调在日语社会里,从很久以前开始、并且是作为成人的说话方式就存在着。如今的调查显示,在老年人的对话中,仍然有这种语调出现,虽说如此,我们现在对于这种语调持有的印象,即“这是年轻人的说话语调”这一印象还是不会有改变的。因此,我把这种语调称之为(印象中的)“年轻人”的角色形象语调。
记得三年前(2007年),与某学术会举办方商量讲演事宜时,涉及到“回降型句尾升高语调”这一话题,大家都认为“小泉纯一郎应该不用这种语调说话,但安倍晋三,似乎有可能使用这种语调说话”。
“如果真有这样的印象的话,这也许说明小泉有‘老大’形象,而安倍却没有。看来,安倍在角色形象上是很吃亏的。”没想到,在我说完这话的第二天早上,安倍就辞去了首相一职。
角色形象是在我们的印象基础上形成的,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会把我们的各种偏见附加与角色形象上。在对角色形象的观察记述中,注意不要受到这些偏见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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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在这里,虽然把日语的终助词(语气词)“さぁ(saa)”译为“吧”、“よぉ(yoo)”译为汉语的“嘛”,但是在用法和语气上并不能说是完全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