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提到的坂口安吾的《不连续杀人事件》中,除了几个杀人事件以外还有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场景。那就是从女佣口中说出来的极有震撼力的“大小姐呕吐”事件。
阿雅卡搂着哭起来的珠绪,将她带走了。过了十多分钟返回来时,女佣随后追上来:“夫人,大小姐在呕吐,好像特别难受,让海老塚医师…”。海老塚板着脸怒气冲冲地说到,“混蛋。为了服侍一个醉鬼就让医生去出诊,女王都不会那样做。退下!”。
[坂口安吾(1947-48)《不连续杀人事件》]
嗯,“大小姐”真的能“ゲロはいて(gero haite,呕吐的粗鲁的表达方式)”吗?与话语角色形象一样(见第56节),如果表现角色形象也以贯穿一致的形式来出现的话,那么后续“大小姐”的不就应当是“身体欠佳”吗?再怎么真实地描述也只能写到,“不慎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了”,而不是“ゲロはく(gero haku, 呕吐)”吧。相反,如果非要想用“ゲロはく(gero haku, 呕吐)”的话,它的主体就不能是“大小姐”,而是用感受不到“品”的优雅或粗鲁的“珠绪”或者是“那个人”来表现为好吧。
出自泰斗笔下的文章中还有很多很多不自然的例子。例如,壶井荣(1952)的《二十四只眼睛》中,虽已是三个孩子之母但任年轻的女主人公说过,“こまりますな(komari-masu-na, 麻烦)”。是“~ますな(masu-na, 一般是中年男性跟对方套近乎时使用的终助词)”呀。再加上这个女主人公还会“にやり(niyari,粗俗的微笑方式)”地笑咧。正义使者能“にやり(niyari,诡异)”地微笑吗?
两个人叹息地说了互相的东西之后,老爷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摇着头说:“黑市呀,有的是喽。”
然后便哈哈大笑。已经好像没了大牙的嘴里显得漆黑一片。女人移开视线说到,
“像近来这样,什么都黑市黑市的,就连学校的书包也是黑市的话,可就太麻烦了耶(こまりますな,Komari-masu-na)。”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拥有。甜甜的年糕豆粥呀、羊羹呀、都能堆成山。”
说完之后,便犹如真的要从那没有牙齿的口中露出口水似的样子很像爱吃甜食的人。他用手掌抚摸着嘴边,遮羞似的朝对面翘着下巴说到,
“姑娘,咱们在那儿等吧。太阳地儿可是免费的。”说完便连忙穿过马路走向对面的乘降点。被人叫成“姑娘”,女客不由自主地诡异地一笑(にやり,Niyari),也追了上去。
[壶井荣(1952)《二十四只眼睛》]
再说一遍吧。如果采用著名作品的话,不就同时也陷入了不得不将这些不自然的例子也承认成论据的困境了吗?那反而不就把日语和角色形象的关系弄得一塌糊涂了吗?(待续)